依然是個天藍日暖的冬晨,又是新學期的第一天,仿佛什麽都在前路等著你,閃閃發亮。結果竟然以一場鋪天蓋地、不顧一切的痛哭咳嗽,開始了這一切。可是這些雞毛蒜皮的委屈,連訴說都無從開始。如果有誰知道所有的淚水與努力,或許只有這片靜默不語的蒼穹?

 

學生L打來電話,語調興奮:“Miss,我找到工作了!”

楞了一會兒後,我終於反應過來,心裏一塊石頭稍微落地。這一年多來,總是很怕接到她的電話,這是第二次有好消息,上一次是她跟我說她能走路了,但後來很快又惡化,重新坐到輪椅上。

L是小腦萎縮癥患者,這個病癥經<一公升的眼淚>浸洗之後,相信很多人都不陌生,至於我,以及身邊的一群朋友,卻在更早的一次殘酷事件後,得知這是種沒有明天的病。沒有明天,哦,這是校長把我叫進辦公室跟我說:“以後你來當L的班主任”後,我的第一想法。此後,每次對著輪椅上的L,我心裏總壓不住這個念頭,不知道要跟她說些什麽,講海倫·凱勒的勵志故事嗎?我只能微笑著對她,聽著坐在輪椅上的她描述各種各樣的折磨。

這些用言語呈現的病痛與心理折磨,在教她的前一年,我已在一個羸弱的男生的作文裏面看過。比起坐輪椅的她,這個男孩表面上看起來稍微幸運,只是截了一條腿,還能撐著拐杖,背著沉重的書包,一拐一拐風雨無阻地上學。他患的是另外一種絕癥,作文裏面總是充斥著血腥的手術場面,與此相伴的,是各種的掙扎、自我鼓勵或者求救。我常常只能對這些聲音做一些無關痛癢的回應,無能無力。

無能無力地看著他們,這大概是我三年之內與他們相處的心態。有時L會興奮地拉著我到大廳,彈奏《夢中的婚禮》給我聽;或者朗誦一首英文詩,聲情並茂;而更多時候,都是推著她的電動輪椅,在午飯時間來教職員辦公室,找我傾訴,或者向我請假回家。教L的兩年之內,其實大概只見到她一年的時光,另外一年,她都請假在家,或者直接進醫院了。這已是我能接受、甚至期盼的最好情況。最怕是突然有老師或者學生跑來:你班XXX又暈倒了,或者找不到XXX了。出現這種情況,總是一陣的兵荒馬亂,打電話叫救護車,或者動員學生四處尋找,並且,繼續無能為力。現在已經不太記得第一次處理她暈倒時的恐慌了。倒是其中有一次,也是在這樣陰冷的冬天早晨,沒吃早飯的她熱量太低,體力不支,休克昏迷過去。等救護車時,我只能握著她冰冷的雙手,看著她嘴唇漫漫泛青以至變白,怎麼叫也不回應。

這樣的場面後來竟然被習慣了。有些苦痛看得太多,情感回應也就那樣了,真正解決問題的是讓我敬佩萬分的醫院救護隊。他們總是在第一時間趕來,耐心地安撫或者查看L,把她由教室或者醫務室搬到救護車,再送到醫院,一個月或者幾個月後,再重複一遍這樣的行程。二年之內,這樣不斷地重複,他們對L,卻始終像我見到的第一次那樣耐心、專業。有時候我會很功利市儈地想:這樣不計成本的看護,難得他們能幾年如一日。

這種小人之心,是因為在小人橫行的環境下長大所致?或許在這個城市,所謂看護無外乎就是工作職責與專業行為,至於政府的公幣,本來就是用在這些地方的?跟救護人員一樣持之以恆的還有社工,幾年內,他們不斷地到醫院探病,與L的父母協調溝通,再到後來,也是他們幫L找到了現在第一份工作,甚至,還帶她參加野外訓練營,學習潛水!這讓我想起第一年到香港,看到地鐵或者街上有很多智力低下的人士,心裡暗暗奇怪:香港怎麼那麼多非正常人士?似乎在大陸沒怎麼見過?再後來想想,大概在大陸,他們會直接被安放在家裡、或者相關機構,因為不友好的公共設施或者社會環境。

我問L:“工作了一星期,開心嗎?同事怎麼樣?”

她說:“很開心,這裡的同事都特別好,帶我吃吃喝喝。”

“那你怎麼上班?”

“就用電動輪椅搭乘巴士啊。”接著她又調侃,“掛完電話,你可不要高興得哭了起來。”

其實我離一切已經太久了,想哭也哭不起來,高興倒是真的。活得比誰的不容易的她,能得到適當的接納與肯定,才能治愈她各種精神上的疾病——雖然肉體的折磨也許會繼續延續。我想起很多年前,有個男同學看完了《一公升的眼淚》說:要是現實中有個女孩真的得了這種病,如果她有女主角那麼漂亮,我也願意照顧。可是,生活不是童話,哪有那麼多漂亮的公主?

她說:“Miss,我寫了一本書,想請你寫序。”

我說:“你應該請XXX老師”。那真是一位讓我由衷佩服的蠟燭型老師。但是,對於所有人、特別是這些艱難的弱勢者,沒有任何人能真正庇護他們到永遠,比起一切蠟燭型的奉獻,或者(如果他們足夠漂亮或者英俊?)那些願意照料他們的人,一個健康的社會生存環境才是真正的出路。

她說:“我最高興的是,他們不介意我坐輪椅,願意請我工作。”

“這樣明天你比較有期待吧?”

“是啊!”

希望這樣的時光能延續。

 

 

 

 

九九豔陽天,山上的風清涼沁人,總歸帶了秋意,今天畢竟是霜降了。按照廣東的風俗,重陽思親,是以也是個掃墓的日子。

站在柴灣華人永遠墓場往下望,香港一如既往的讓人心醉,山蔥綠,水秀碧,高樓遺世獨立,對著這壘壘石碑,不動聲色地展示它的風采。

不能言說,是以忍情。

關於種種的情感以及由此而來的生活

肇因緣於晚上在朋友家三個女人的夜談。話題當然只有一個:愛情與婚姻。(有多久的時間,所謂的人生與夢想已經漸漸暗淡成背景,甚至消失不見了?)這是次有組織的“經驗分享會”,因為是過來人主導,所以論證詳實,數據充分,結論清晰。我承認都是一些切實可靠的建議,比如好好打扮之類的,但我不能明白的是種種挖空心思、你退我進的技巧,仿佛男女戀愛真的是一次工作面試,或者是一場帶有潛規則的遊戲。

“你這種人,要是對別人好,估計就得掏心掏肺”,朋友頗為正經地警告我。哦,我不明白,如果爲了朋友可以把生活隨時放在一邊,那爲什麽不能為我喜歡的人做事?愛情就該是一杯水,清涼解渴,自然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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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割線以上的事與話,竟然是一個月前發生的了。當時不知為何沒有發貼,再回首一看,依然什麽也沒有。圖書館一如既往地酷冷,白熾燈的光耀眼刺目,伴著嗡嗡的冷氣聲,亙古不變的長夜。有時閃過一些念頭,想著當年要是沒有去工作,現在可能已經畢業並且可能已在某個什麽地方安定了吧。然而,畢竟任何回望都是毫無意義的,而直到此刻,我依然可以說:這每一步畢竟都是按照我的心意,它可能不是最好的,卻極可能是諸種情況中最好的一種結果。

所以,無論心情多麼沮喪或者前進缺乏動力,一切總還在那裏等著吧。望望身邊的白牆,《三體》中的面壁者形象不期然來到我腦中。回到最現實的情況,有那麼多的灰色塵埃瀰漫在那麼多人的生命中,或者如存在主義所感受到的,猛然之間一機靈,你看到的總是無窮無盡的生命的荒謬,比如你知道你現在做什麽嗎?然而,畢竟總是存在著。有這麼些時刻,也總會有些儒家所謂“生生之謂易”的天體流行不息狀態。你跟我或他,也并沒有什麽不同。

 

窗外陽光明媚,海水溫潤,好一片天地,而我卻只能赤著腳踩在圖書館的地毯上不來回地晃。拖延、逃避、轉呀轉,當隻鴕鳥埋進沙里要是能解決所有問題就好了。心里的聲音不斷地叫:亮亮,你在幹什麼呀?卻依然只能是晃呀晃。死線啊死線,你來了,我只能淡定地望著你,卻實在茫茫然不知如何應付。哦,亮亮,你在幹什麼呀!好啦,我去工作了去工作了。隨便做點什麽,總是得做點什麽,然後就會上軌道的,狀態呀狀態,你快來找我吧。

致每一刻

好像很久,沒有如此寧靜歡欣的時刻。柔和的暈黃檯燈下,舉目四望,是我的房間。沃爾夫說得對,一個女人,再怎麼樣,得有一間自己的房子,以及每年五百英鎊的收入,然後你才可以談寫小說。其實無論男女,在任何時代、社會,人格獨立總要建立在經濟獨立之上。古人謂:安身立命,心靈得有地方可以寄託,身軀同樣需要找到處所安頓。這一刻,三年前從蘇州帶來的刺繡終於和諧地待在梳粧檯上,全家福裏面,四年前那個青春洋溢的我傻傻地對我露出開心的笑容。我很高興可以同樣回她一笑。

幾天前的某個晚上,終於完成了讀書以來的第一部電視劇。我很明白,這部電視劇為何會如此風靡,引起大齡女青年的強烈共鳴,是幾百上千年來的那句臨風長噓: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時光驅逐著我們不斷地往前跑,等到駐足回望,卻看到似乎什麽都沒留下。在這些時刻,存在主義的虛無感會顯得如此真實、無可逃遁。其實,古典文學時代,這些感覺也從來沒有缺失過,無怪乎才子佳人小說戲曲中,男則屢嘆懷才不遇,旦則永遠傷春盼愛。如果時光不會流轉,沒有王德威所謂的“惘惘的威脅”,或許這些人生意義的追尋就不會顯得如此迫切而令人傷感吧。

回到電視故事上。前面十二集,就這樣讓我沉浸在無比的傷感中,又哭又笑,跟每一次的濫情又勵志的故事一樣。但後半部拖沓冗長的爛編劇終於把我喚醒:這樣的電視很惡劣地戳中了我們的痛點,然後強化了我們偶爾難免的自怨自艾自卑自憐的情緒。可歲月的增多,怎麼會只是讓一切變得搖擺不定困惑不安呢?我所想要的、所能要的、以及所應該要的,這些追尋縱然不能馬上明晰地展現,卻也是慢慢地呈現著它們的樣貌吧?

然後又回到那個回首一望啥都無的存在主義虛無感。這個永恆的問題,或許也不是沒有個暫時的答案。前幾日在火車上,新聞播報神九太空人要來香港與市民見面。在鬧哄哄的地鐵裏面,這個畫面讓我犯傻了。這些看起來很重要宏偉的人類事業,爲什麽卻激不起我任何興奮驚歎神往之情?蘇東坡說,存亡見慣渾無淚,果然日子過得太多,眼見著把所有的偉業都拆解了。人類的生活好像變成這樣了:努力賺錢、吃飯、減肥、把它們排泄出去;努力地發展經濟、製造武器、互相廝殺;努力地研究一堆問題、變成文字、束之高閣。這樣想來,比起這堆宏偉事業的自欺欺人,我們的人生怎能算一無是處呢?減法做到一定程度,及時回頭,做做加法,認真踏實就好了。

可憐樓上月徘徊

新宿舍很好,種種好處之外,最妙的是躺在床上竟然望得見天上的月亮。今夜恰是農曆十五。

搬家總是讓人想而生畏的,這次畢竟是往好的搬,心裏倒是無限期盼。收拾的時候,一如既往地被書連累,四肢發軟。實在無法想像去年、以及幾年前,如何扛它們爬上六樓。自嘲現在日漸嬌生慣養,卻依然東奔西走。不免與室友扯起來:

“林黛玉做得了這些事嗎?”

“哈哈,林黛玉不需要做這些事。”

真好。不過,室友補充,“林黛玉不能吃也不能睡”。音樂剛好播到 Joans 的I pity the poor immigrants,與室友相視大笑。再怎麼poor,我們還是繼續”吃得做得”的生活吧。

想起來畢竟生活對我不錯。還有明天可以期盼。

dark days

在我睡覺的時候,學生們的成績終於出來了。雖然我從來也沒敢抱太高希望,但據說還是考得很不好。弟弟說:別傷心了。是啊,都這個時候,傷心也沒用。在過去的一年,嚴格地說,兩個月前,眼淚已經提前哭完了。

但回想起來,最大的問題可能並不是出在去年此刻的辭職,而是離職之後的不在場。直到兩個月前,竟然在他們幾乎考完最後一場時,我才知道有四位學生在我辭職後馬上放棄考試,也是在差不多時候,陸續有幾位學生埋怨:老師,你怎麼也不給我們鼓勵一下呀。

我明明知道的,在最後關頭,他們總是期待著我的陪伴。但我總有藉口:讓他們獨立吧;或者不要影響現在的老師與他們的關係;再或者,我確實很忙很忙;況且也不可能每時每刻顧及所有學生。每個藉口看起來總是有幾分成立,但依然是藉口。而算起來,其中最可恥的心理莫過於:電話也別打了,反正打了也沒用。沒有付諸行動的關心都是假的。

看起來好像我還停留在第一階段:覺得他人的問題都是我造成的。其實大概沒有學生會埋怨我,他們甚至還要一次次地感謝我。但確確實實,在如何對學生更靠譜地負責任這點上,我昨晚痛定思痛的毛病終於很嚴酷地展示了它累及他人的後果。我能應付生活的許多面目,可是如果後果必須攤到他人頭上,那就是我對的最大懲罰。

2011年星座運程說:本年必須經歷世間人情義理的大考驗。從去年7月28接到入學通知,到今天,一年過去了,而我這一關過得真不好。我將心力放在濫情與懈怠上,卻懶於有更切實的態度。推而及其他的種種,又何能捫心自答:我盡力了?

其實寫出來,并無助於現有結果的改變。

33線

午夜三點三十三分,回家後的第一次失眠。公雞已經開始啼叫。

正如我跟侄子說的:千萬別在睡前想你的夢,早上起床再想吧。但我犯了這個錯,結果只能來這裡,否則估計得聽雞叫到天明。

按照順序排下來,你們見證並組成了我過往十年的青春(我何其幸運!)。如果有機會讓你們一臺坐,大概會有個共同結論:十年來的陳亮亮都是同一個人,尤其是她的混亂與無厘頭。

然後我想說:我想改一改了,你們相信嗎?

其實我特捨不得。就說混亂,我簡直不能想像蘇東坡或者莊子先生能朝九晚五井井有條地生活。chaos不是一種生活狀態,倒是種人生態度。自得與平靜、隨遇而安向來是我嚮往的人生境界,太拘牽、規律以至於死板似乎是天生的敵人。於是,構成了你們所熟悉的我的生活:從小學開始就不間斷地無數次的遲到,連火車、飛機都趕不上;一次又一次逃難般地沖往火車站、飛機場,畢業離校甚至連行李都來不及收;沒有證件莽撞地跟政府打交道;坐車做錯方向是常事;忘事丟東西更是家常便飯;每日里當然有無限的死線要沖。大概我足夠幸運,碰上了夠好的環境與夠好的人,結果總是幸運地度過,以致讓我覺得:沒關係,過程也是一種體驗。

回想起來,因著我的混亂,不少人被我連累了。更重要的是,終於我老到開始覺得,這大概有點問題了。活到今天,無論按照主流或者非主流的眼光,我這叫不好也不壞。按我的生活哲學,甚至可稱為悠遊自在。但是,就這樣了嗎?當我拿起筆在紙上寫下自己的想做的事情時,我得承認,我對自己確實沒有對別人好,雖然對他人的事盡心盡力,卻總是馬馬虎虎對待自己想要的東西,結果辜負了愛我與我愛的人。

當然不僅是混亂的問題。按心理專家的分析,我絕對屬於因為自我設限,導致低成就的高潛質族群(Self-limited High Potential Persons,簡稱SLHPP)。想了想,也是。阿Q精神有時被濫用了,就成了這副德性。當然,直到此刻,我還想為懶散、自足常樂的生活辯護,將所有勵志書都認定為是現代社會對人類價生活與價值的奴役,但我終究得承認兩件事:1)過去的經驗證明,爲了輕鬆,結果是沒了生活;2)所謂的自足,在某些事情上總是帶著自我欺騙成份,就這點而言,糖大天同學某次對我的分析還是鞭辟入裡的。

所以,朋友們,我要起航了。不過放心,精神上我還是你們愛著的那個自由混亂自足的我,但生活上她得改一改,更積極一點。梭羅能在瓦爾登湖實驗兩年,那反過來也行的。董大雁大概最欣慰了,苦口婆心這麼多年。廣而告之你們,能共勉的共勉,督促的督促,旁觀的旁觀,該生養娃的也照舊忙去。啥時納悶我沒音訊時,就想著:這孩子在她的人生路上努力著。(董大雁同學跟志丹 @Gold中中中 討教下育兒經吧)。

 

週末的午後

這個看起來如此溫暖愉悅的詞,曾經我那麼接近過。而今,當每一天都可能呈現這樣的歡愉,你卻總在偶爾時刻發問:這一切何以可能?又終將通往哪裡?

華老師回台灣了,真好,看他爸爸。最近沉浸於現代文學的現代性論述中,有時倒真的叩到了生活與人生的本質,然而還是那句話:我們掙脫了所有的枷鎖跳進來,力圖探索生命,結果,卻離生活更遠了。每日到學校,看看書吃吃飯,跟著一群迷惑而單純的人,一起單純地嬉鬧,還有無止境的忙碌。忙碌到不能跟朋友四處晃,忙碌到甚至回家都是奢望。這樣的生活,於我,卻不能算壞,只是,這不能算是一種正常的生活吧?

但或許正常的生活中,我們會浮現更多的存在主義時刻,只是因為更沉重的忙碌抹殺了我們更多的困惑。四年前,也是在這樣的天氣這樣的下午,風扇嘶嘶地響,學生低頭作文,陽光執著但卻無甚力度地探入陰涼的教室,我坐在講臺,悲傷不邀自至,淚水頃然而下,不顧所有困惑的、探索的目光。那幕場景之後,我知道沒有情緒是可以被完全壓抑,在每一個防不勝防的時刻,這些不被召喚的感覺會襲來,反抗這壓榨我們生活與情緒的現代化運程。時代的巨輪滾過去,壓碎我們扁平的臉孔與緊繃的神經,但還留下彌散在空氣中的氣味與喘息聲。

那些溫情脈脈的時刻,從遙遠的今日回望過去,如此甜蜜熟悉而不能靠近。而我執意相信,明日還有這樣的時刻,今日還應該微笑。每一次反省,我寧願寧願這樣執著與執迷,抱著這些質樸而甜美的信念,縱然對於實際事情,這些念頭有時看來如此自欺欺人。

 

 

在Setting里设置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