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或偉大,都只是偶然的幸運,平庸才是常態。

惟有認識並接受這個現實,才能真正地同情理解每一個個體的存在,也才能發自肺腑地去讚賞平凡中的每一個閃光、每一份力量。

那些如同造物主一般偉大的創造者,你簡直不知道他們如何造出了那麼個精彩絕倫的世界。空曠的圖書館中,紅色的沙發配著白色的桌椅,陽光透過玻璃屋頂閃鋪滿了一室的寧靜,這個時候,腦子不由自主地跳出“天朗氣清,惠風和暢”這八個字,又想起當年站在《蘭亭序》摹本前的那份心蕩神搖,心裡庸俗地算了一下:拿一千萬、一億、十億來讓這個藝術品從來沒有在人世間出現過,值得嗎?當然不!再龐大的書目,離開了這個時空,它們都只是無意義的數目;而沒有了《道德經》、李白、貝多芬或莎士比亞的人間,沒有了牛頓、愛因斯坦或康德的世界,貧瘠而無生氣。

在他們之前存在的世界、以及一直活在他們光芒之外的人們,不都各自燦爛地綻放嗎?也許是這樣的。在沒見過他們之前,你可能也不覺得世界少了什麼,但是一旦他們來過,你再也不能想象沒有的照射。

可是,這些偉大的藝術或思想,他們只是以神一般的存在闖入了我們的生活—-至於作為人的創作者,我們還是得把他們當人看,承認他們作為凡人的種種平庸。哦,這真不容易。孱弱的我們,需要的是偉大的勵志故事,他們建構伊甸園完成了我們對完美的諸多嚮往;一旦發現平庸的無所不在,就必須由我們自己來當上帝——或者一起平庸地活著。

說了這麼多,我只是要感慨做出好的研究或者在世界上實現所謂的成功,是件多麼不容易的事。面對浩如煙海的文獻與文字,與面對紛繁複雜的世界一樣,我們簡直無所立足不知從哪裡開始。附庸於經典之下的研究,就猶如朝著燈塔游過去的黑暗旅程,艱難但總是有方向;然而如果目力所及都不過是跟你一樣的彷徨者,我們簡直不知該如何。我還未能有足夠的勇氣與能力,以一種見多識廣、居高臨下的態度,對這個世界做準確或妄意的判斷。

而我也還沒能有足夠的慈悲與柔情,去與種種的瑣碎與平庸相處。這大概是為何我更願意見到光芒四射的人,而非彷徨的失意者。a little more tender, a little more elegant. 當野田妹彈奏鋼琴曲的時候,大師這樣說。

在這個世界上,無論在甚麼領域,要活得比平庸哪怕只是好上一點點,都必須付出超乎想象的努力。——腦力總是不夠,但卻必須一直努力運行下去,這也是新近讓我好悲傷卻必須承認的事實。

燈光昏黃,冷氣聲音如同所有的賓館一樣,持續不懈地陪伴著旅人。或者這是這輩子與此地的唯一交集,或者以後將不斷再來這個賓館——這個號稱台灣、甚至是漢學研究最強的學術基地,畢竟還是傳遞了短暫的熱量,讓我一度想要埋頭於研究算了。

只是,這個世界在絢爛或混亂地生長著,人們在歡樂跳躍或愁苦哭泣著,而這裡風光安寧,笑語盈耳,宛如世外桃源,美麗而不真實。靜下心來吧,他們說著,在這個聲光電影的時代,靜下心來吧。是的,可是,然後呢?

一頭深深地埋葬進了無底洞的浩瀚文獻中,再創造出更為浩瀚無底洞的的文獻。十年前,當我還沒看過甚至想過學術研究是甚麼一回事的時候,老師就說:現在文字垃圾太多。等踏足於此,才明白此中多少被無辜揮霍了的汗水。下午在研討會上,看到有與會者幾乎不知道自己在說甚麼,只能硬撐著說下去時,更深深地為此歎息,竟有些不忍起來。說到底,都是為了混口飯吃,不要太苛求於他人,但是,這個世界畢竟是真刀真槍的,沒有功夫只能是這樣。但也許,更多的時候,我埋怨這個領域過於寬容,放入太多不夠資格的人,無益於世之餘,也讓他們無辜地消耗了自己的人生——雖然大多數的工作領域也許如此。這是愛之深、責之切。

我總是太著迷於那些強者了——精神上的強者,如果有甚麼風景夠迷人、可以給人持久的力量,莫過於他們的存在。但只有那麼少的人,可以走到最巔峰。世間的生存哪有如此容易?我們這批常人,活在當下,盡其所能地伸展,本來就夠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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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術虛無主義者——這是新近得到的稱號。好笑,卻有點準確,回看這段學術研討會感想即知;但學術功利主義者或許更準確。”據說,“不為無益之事,何以遣有涯之生”,說這種話的人估計能好好地轉入某個領域一條巷子走到黑。恕我不能,人生好得很,不必如此打發。

但是呀,批評饾饤之學是很容易的,關鍵是,得有人樹立榜樣。

 

 

 

 

 

 

 

哈哈,其實我知道要討論的問題是甚麼,不是嗎?

讓我們來看看,生活與世界,是如何準備被壓縮成扁平的文字吧,然後因循的話語再如何循環壓縮心靈與視野的。

半醉半醒之間

這麼多年以來,我一直希望自己能中規中矩奮發向上,規律地生活、清醒地做事、理智地前進,因為欣賞著迷於那些聰明、勤奮、有目標、有執行力的人。我對美好世界的期盼,就是希望身邊有各種優秀有趣的人,生機勃勃,過著他們想要的日子。

然後,忽然在某一刻想起了,中學時多麼無視那些勤勤懇懇的人。那時的我,年少氣盛,靠著些許的小聰明與運氣,拿著還不錯的成績。而現在,不知不覺之間,我卻默默地執認:勤奮是最好的美德。

這大概是所謂的成長。儘管離自己希望的樣子,還有好長一段要走,但還是那句跟你說過的話:“已經在進步了”。“進步了就好”,那時你這樣說。

早上翻出了上學期的教學評估表,成績亮眼,連自己也忍不住讚許自己;又順帶掃了去年寫的論文,還算不辜負這身份。真好,在每一件該努力的事上,我都認真負責地完成了它們,並且幸運地得到了該得到的認同。在人生最沮喪的時刻,終於萌起了想要成功的念頭。然後我終於敢於承認:我想要最好的。不是因為要求高,而是因為,美好的事物總能激起我們對生活的愛。

成長得太慢,但總算是又邁進了一步。Good Luck.

 

 

 

 

終於可以坐在這盞燈下,打這些無力至極的文字。從小到大,這個道理不一直都是這樣嗎:最懂事的人,總是要受最多委屈的。可惜,只有眼淚是最佳伙伴與最好的安慰者,不離不棄。

笑總還是要笑的,誰不是在委屈中繼續笑著呢?況且也只是這樣或那樣的委屈。如果生活最終並不打算給回報,那也只有這樣吧。不笑白不笑。

 

沒有用的書,兼及「超人吃什麽」

(一)李嘉誠篇

看完《南方週末》的兩篇報導很容易得出結論:李嘉誠是培根名言的出色實踐者。早年因失學而至舊書攤買書自學、親自為兒孫上課、投資辦汕頭大學、辦工廠訂閱相關行業的雜誌、每天早上專人整理新聞報紙……比起煽情的標題「孤獨是他的能量」,滿篇滿眼,在在都是強調:知識就是力量。

這話在過去的幾百年內,已經激勵了無數的人、促成無數宏業了,今天的李嘉誠之所以深具勵志性,更因為這話進一步引申為「知識就是金錢」,也因為他曾跟我們一樣一無所有。從人到「超人」,從生活到傳奇,書本與知識成了通往天堂的巴別塔。

但這個結論,說了跟沒說出差不多。如果「超人」可以造就,那麼我們更想問李先生:你都看些什麽書?或者更確切地問:你的腦袋都吸收什麽養料?

直接的答案其實是有的,只是似乎略有出入。正是在他極力所強調者,與無意中所忽視者,讓我們可以好好探討:「哪種知識是力量?」當然,此問題乃拋開西方哲學上對知識概念的界定與辨析,取最大意義的「知識」而言,包含了智慧、智力、知識、技能等。

在李嘉誠直接給出的答案中,最重要者無疑包括:專業資訊(報紙、網絡、雜誌、新聞、專業書籍、公司年報)、具體學科知識與技能(教科書、《辭海》、科技投資、醫療設施、工廠製造)、宏觀資訊(三中全會、政治與經濟)、抽象處世價值(匾額、各種名言理念、所提及的儒釋道、為兒孫講文化)。這些零零散散的答案加起來,剛好印證他自己的總結:

「我喜欢看书,什么书都看,这对我都有用,今天有用,明天也有用。所以,很多大事来的时候,我也能解决」。

李嘉诚此處所指「大事」,包括(但不僅限於)當年兒子被綁架之事。事隔近二十年,據記者的說法,李嘉誠「回忆当时的情形时,语气平静,就像是在讲述一段别人的历史。其中的惊险和锥心之痛,似乎全都烟消云散。」這種泰山壓頂而不亂的大度,以及臨大事能有所斷的應變能力,李嘉誠將之歸功於無書不看——在記者的敘述中。

但到底真的是無書不看嗎?

報導一開頭即強調,日理萬機的李嘉誠始終保持睡前看書的習慣。看什麽書呢?沒說。「非专业书籍,他会抓重点看,如果跟公司的专业有关,就算再难看,他也会把它看完」,由此話判斷,大概所閱書籍還是圍繞建城大業展開。

有趣的是,同文在強調李嘉誠自學之路毅力時,記者來了這麼一句:

「李嘉诚自律惊人,除了《三国志》与《水浒传》,他不看小说,不看『没有用』的书。」

光是「自律驚人」一詞,就大可推敲。言下之意,若耽迷於閱讀「小說」,或者「『没有用』的书」——這兩種書是同意指稱,或者小說只是「沒有用的書」中的一種,不能確定,大概也許是後一種意思罷——總之,這些書都只是海妖的歌聲,雖美妙醉人,卻會徒勞浪費心力,甚至可使人誤入歧途。用古人的話,純係荒誕不經,讓人玩物喪志。

真要吹毛求疵,既然小說不讀,沒有用的書不讀,李嘉誠當然不能算作「甚麼書都看」——當然,這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可以好好想想,什麽是「沒有用的書」?若從培根的話逆推,凡是不能給予力量的書,都算作沒有用,它們也不能構成知識;稱之為「書」,不過取其包裝形式而言。這很對,盲目崇拜書本,將之當成權威,那就忘記兩千年前孟子的警告了:「盡信書不如無書」。只是,到底什麽書能給予力量?什麽叫知識?《三國志》(該是《三國演義》吧)與《水滸傳》在什麽意義上成了「有用的書」?小說為何首當其衝被點名歸入「沒有用的書」?

還是回到李嘉誠雲淡風輕談起的「大事」,從他接到電話的那瞬間開始說。李嘉誠將他的危機處理能力歸功於看書。那麼我們來嘗試勾勒這個過程。按常情推測,在一陣難免的心慌後,聽到兒子被綁架的自然考衡可能是:二十億與長子,孰輕孰重?可幫助回答這個問題的書有幾種:1)專業知識判斷:從商業最看重的數字看,二十億在他的總資產中實在不過是零頭數字,若論損失,就當成未來2013年集團在香港貨櫃碼頭投資虧損一半——我沒考察當時長江實業的資產,但以商業發展的眼光看,滿腦子是數據的李嘉誠當能瞬間推算。至於長子,培養至三十幾歲,所費之心力與財力可想而知,事業又開始騰飛,豈是這區區數字所能覆蓋?換成普通人的數字,這個天秤的兩端是:貳仟圓跟一條命,孰輕孰重?這問題若還需要計算才有答案,那李嘉誠也就不是李嘉誠了。

顯然,兒子被綁之所以是「大事」,絕非指索票數字之大而言,也當非因考慮集團繼承人身份必然引起的各種內部與外部風波,我們可以更為平常心地推測,這只是指一個父親突然獲知,兒子身處險境,生命遭到嚴重威脅。人生大事,無過於此。

香港傳媒糾結於為何李嘉誠無端自動爆料曾經諱莫如深的事件,在另一篇更為直接的問答採訪記錄中,我們找不到李嘉誠敘述此事的語境。在記者的整理敘述中,此事被寫成李嘉誠善於控制情感的例子,也許是有道理的,但卻未必是全部。報導轉述了李嘉誠在此事中的反應:

「李的镇静,连张子强都很意外,张问他:你为何这么冷静?

李回答道:因为这次是我错了,我们在香港知名度这么高,但是一点防备都没有,比如我去打球,早上五点多自己开车去新界,在路上,几部车就可以把我围下来,而我竟然一点防备都没有,我要仔细检讨一下。」

硬是轉譯成廣東話,也還是不能想像,兩人在那通電話中就這麼對話?大概後面那個例子是採訪時李自己的補充說明。綁架之事之所以具衝擊力,除了感情慌亂外,還在於它讓李嘉誠驚覺到生命危機無所不在。讓人在瞬間鎮定、並且做出判斷,這實在不是只有「不要慌」這麼三個字就可以搞定。如果數字運算確實曾進入考衡,也已是第二步的理性推算,但在最快的時間內,平復並做出準確判斷,將生命危急轉成常人也能一看就知道答案的數學運算題,此中確實不是一般意義上所講的知識所負責解決——不,分析哲學大概要跳出來說,理性力量無所不在。確實,最能解決問題的是理性,但實在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迅速訴諸理性、駕馭情感、並且正確運用理性。在到達理性判斷之前,大腦曾做過什麽事?不妨再引用一次原話,回答這個問題:

「李嘉诚将这种冷静归于他喜欢看书,『我喜欢看书,什么书都看,这对我都有用,今天有用,明天也有用。所以,很多大事来的时候,我也能解决』。」

如此我们接著回答,到底哪些書是可以給予力量、能夠解決問題的「有用的書」:2)取最籠統的意義,此類書關含一切討論人生智慧與文化的書,以此區別於提供專業知識、技能與資訊的書,李嘉诚所謂「甚麼書都看」,當取此意:

「南方周末:我们注意到,你今天一直都非常平静,据说平常你也是这样。你会因为什么而激动、伤心、生气、兴奋吗?

李嘉诚:我一直都很冷静。如果认识儒、释、道的精粹,便会明白人生很短,不应浪费时间去理会这些事情,应从正途去做对的事,例如基金会的工作每天都在进步中,每天都有成果,像在荒芜之地,种下大树,让后人有收获,这是很高兴的事。」

人生智慧,包括價值得失、處世方式,以及性格磨練,如毅力勇氣、平淡安寧等,對於成大事者,尤其不可或缺。毛澤東也好讀《水滸》、《三國》,或許在安邦定國、商場廝殺中,此兩小說所能提供的參考處,為一般書籍所不能及。

 

(二)跟李嘉誠無關、有關的小說和電影

除了好讀《水滸》、《三國》外,據說毛澤東還有個跟李嘉誠一樣的愛好:看電影。有趣的是,正如看電影愛好非李本人主動提及;毛澤東愛看電影之事也不及他好讀書為人關注。一般人自然會強調書籍就是力量,但電影?

在這裡,終於談到我最關心的問題:傳統文藝觀如何影響人們的價值判斷,以及文藝媒介的呈現差異如何轉而獲得或失去其潛在位置?

還是先嘗試說說為何李嘉誠喜歡看電影吧:

「另一位跟了李十几年的下属透露,李嘉诚喜欢看电影,而且,看电影时,他的『代入感』很强,每次都会选择一个自己喜欢的角色,然后随着剧情起伏,『过他们的生活』。」

用時髦的話說,娛樂的同時,李嘉誠看電影更致力於experience learning。在拓展人生經驗與閱歷、豐富各種細節與情感體驗、刻畫人性細微處與人生情景的複雜度上,目前所能提供的文藝類別,大概非電影莫屬——在影視興起之前,此特徵歸諸於敘事文學的大宗:小說與戲劇。不同於以說理或思辨見長的思想哲學著作,敘事文學中的人物、情境以其栩栩如生的存在,幻化出無數個世界——在此意義上,偉大的文學作家,真宛如上帝一般。人的經歷再豐富,一輩子還是只能有一種生活,但在故事中,如李嘉誠般,通過代入觀閱,閱讀一部小說,或者觀看一部電影,確實頗像過了另一種生活——至於真實程度,端看觀者的投入程度,就好像參加每次活動一樣,不同人的收穫各自不同。

然而,除了《三國》、《水滸》,李嘉誠是不讀小說的。就反應他的實際閱讀書目而言,這說法沒有錯;但畢竟還是錯了,李嘉誠只是不讀(在他看來)寫得不好的小說。或許他認為,小說都只是講了些「假」的故事——很不幸,我們中國傳統的小說確實偉大作品少之又少。

但李嘉誠是愛看電影的,在那最緊急的時刻,或者每一個需要下判斷、做決定的選擇關口,除了專業知識、判斷外,更需要的也許是智慧與魄力。誰能否認,人生經歷方是此兩者的重要塑造者?我幾乎不看電影,無以證明觀影經歷對他的影響,也不甚愛小說,但確曾浸迷於一兩部,知道敘事文學的力量——只是這種力量無從察覺、無以說起,而所有的偉大與光榮,我們都下意識地歸諸於「書」與「知識」。

說到底,如民諺所言「行行出狀元」,有用或者無用並不因它是書或小說、電影,全在於質量的好壞。偉大者自有其偉大——當然,能否理解偉大,也是個問題。孤獨本身不是能量,只是在獨處的時候,大腦更容易出入於不同的世界。

http://www.infzm.com/content/96236

http://www.infzm.com/content/96234

 

相思徹骨,非得刮骨方能療傷。如果對成功的渴望,能及喜歡你的一半情感,世事該多圓滿。

 

你永遠不會知道,那盒飯已經是第二次做的了。那晚說要做飯時,已經在白天帶著飯盒,跋涉過漫長路途,逛了高樓舊街,到達你居所附近,沒人接電話,最後帶回辦公室吃掉。自己都覺得傻得好笑。再見面時,你身著襯衣,穿過擁擠的車流與人潮,夾帶著早春的料峭,一陣清爽迎面而來。於是,再傻也值得了。

你也永遠不會知道,很多年前,也有這麼一次,在KU校園轉了又轉,站在山路的斜坡鼓起勇氣打電話,卻被告知不在學校。那天傍晚的陽光,溫暖和熙,樹影斑駁。

還有很多像夢一樣輕盈而恍惚的鏡頭,雖真似幻,只有做夢者才知道它們來過,而一旦醒來,卻又什麽都抓不住。

知道對你沒有抵抗力,早早地斷了念頭。肯定是被那晚的海風吹暈了,要不就是之後被你的一句話迷惑了,總之後來竟然跳進了那樣一個劇本,奮不顧身。你幾乎什麽都不用做,就啟動了所有的前塵往事。朋友開玩笑地判你“引誘犯罪”之名,也許有點道理,可是講到底,是我自己將那麼多的鏡頭鋪排成情節。再追究種種,都是無可奈何。說了太久的再見,總會再見。

那麼著了瘋魔,那麼用盡一切地想要靠近你,不願打擾也不想錯過。可勉強總歸是最不美的事。這個延續了太久太久、斷斷續續、重複又重複、卻始終沒有情節的故事,終於還是要劃上句點。若再見面,只能寧靜微笑地看著你,就像望向深秋夜空的星星。

也許我一直猜對了你的好意。終究,你都想了些什麽,我也永遠不會知道。

 

在途中

這個咖啡館根本就是個菜市場,比起來,若干年前的某個陽關滿溢的午後時光,拿著信紙在這兒寫下字句的回憶更加彌足珍貴。連最大聲的音樂都不能抵擋鼎沸人聲,你別奢望進入詩歌、小說的抒情世界,也休想嘗試評論忠孝節義的世界。中國人有辦法,能將所有的事物刻上自己的印記,扭轉成自己想要的樣子,尤其是,手中有錢了的中國人,人多力量大,誰說咖啡館一定不能成為喧鬧的菜市場?

 

這麼近,那麼遠

那麼長的糾結中,只用文字記下了這麼少的幾個鏡頭。而今縱然一切依然栩栩如生,卻已無從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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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ish Guitar2013-0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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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不到你的今日,我還是平靜歡欣地去跟朋友吃了飯、然後一個人去聽了音樂會,帶著昨晚留下的滿身疲憊。這一年來,每次看到中環夜景,就會想到去年第一次跟你吃飯後的散步,從那時起,這個城市逐步充滿了你的存在,並漸漸真實起來。今晚也是如此。晚上的白雲悠悠然地飄過去,IFC似乎要朝我倒過來。

這是我第一次聽吉他演奏會,一位西班牙演奏家,似乎譽滿全球。今年69歲,半個世紀前,就跟他爸爸、以及兩位弟兄組成了家族吉他演奏組合,很有趣,不是嗎?不過,去之前,我只期待它能放鬆我的疲憊,忘掉你片刻,甚至入睡。可惜,今晚觀眾反映太熱烈,每首曲子奏完都響起雷鳴般的掌聲。當然,他很棒,指法快得猶如無影手,用到了許多吉他彈奏技巧——雖然我全然不懂吉他,曲子也是一首都沒聽過,但某些時刻,他還是把我帶到了西班牙的街頭小巷的某個角落,風飄在陽光中,叮叮咚咚的聲音從他面前的碗飄出來。謝幕估計謝了十次以上,還ENCORE了四首曲子,是我在香港所看的幾十場演出中,反應最熱烈的一次。可惜你沒來——來了估計也跟我一樣困,但也許,你會有興趣看各種場景?

ENCORE的最後一首,是演奏者的爸爸為他媽媽所譜的第一首樂曲。我實在不是太浪漫的人,但若有人也如此為我做點什麽、或者我也為誰做點什麽,想像起來,確實是莫大的幸福——不過,這好像不是你的風格,至於我,好像也就只能期盼為你做飯。真是煞風景。三年前的國慶晚上,也是在中環大會堂,一個人去聽了我最愛的交響樂曲。結束之後,在地鐵站看到了一對老夫妻,相依扶進地鐵,口裡還哼著剛演奏的旋律,這一幕也一直存留在我腦袋。

兩個人的相處有很多種模式,只要誠心摯意,甘之如飴,就是最幸福的伴侶。這些生活中的美好時刻,並不見得都要同時經歷——並且,我以為,也很難真的完全理解共鳴——我不在意這些,生活比這個豐富得多。可是,無論我多麼欣賞喜歡你,如果沒有絲毫讓你欣賞喜歡,又何從開始?

觀眾席中,有一位男生,對著演奏,笑得乾淨溫暖,讓人看著舒心。可是,我卻總忘不了你低著頭露出的笑,嘲諷卻又包容,恍如永遠是個世界旁觀者。真的太能想像了,其實,我老記不起你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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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Setting里设置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