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chive for January, 2012

雜記

Sunday, January 29th, 2012

(一) 每次假期回家,特別是逢到過年時節,都在提醒我已離開這裡太久,久到再也回不來了。同學會是個太好的窗口,在每一次的碰杯中,我都只能靦腆或者千篇一律地向上扯嘴皮。晉江的經濟騰飛了所有敢于闖蕩的人,同時,也扯開了無數張的網。快到三十嵗了,算起來,我們正在逐步接過這個社會,商界或者政界。大家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在幅員廣闊的大地上,不管人口如何衆多,只要你具備足夠的膽量、野心以及能力,其實總可以攫取到資源,特別是在山高皇帝遠的地方。看著一張張越發志得意滿的臉,我只能感謝今日的安康,並期盼未來的每一日,社會中的人人都能如此志得意滿。 今天,我再次問自己:是否該慶幸我沒在這個圈中漂轉?對此,依然沒有答案。世界要走向哪裏,沒有人知道。從今往後,我將看著它。   (二) 晚上偷偷帶著奶奶去看戯。92嵗的她與29嵗的我,繞了半個村子走向廟口。幾盞路燈不時地從角落裏射出光芒,所以並不至於黑燈瞎火,村路已修得硬實,高跟鞋敲在上面,與奶奶的拐杖一起,發出篤篤的聲響,飄蕩在寒風中。奶奶走得很慢,兩公里不到的路程走了二十分鈡有餘,走過老舊的曾經的祖房以及祠堂,再經過雜草叢生的小巷,偶爾也經過幾幢高聳的洋房,我已經好多年沒從村中央經過了,已然是陌生人。 戲演得很好,不愧是市級專業劇團。劇本一貫的老套,但演員很鄉土、親切,倒也趣味十足,現場笑成一片。幾十個老弱婦孺中,我依舊是現場惟一的青年。這麽愚蠢的劇本,只能吸引這些無知的老年婦女,縱然如此,它曾經在這片土地上,引起過多少人的喜怒哀樂。至於從今往後,誰知道從今往後呢?   (三) 送奶奶回家時,站在院子門口看著她入房口。穿得圓滾滾的她,在拐杖的支持下,拖著腳步,擦著地面往前去。擔心二伯尚未回家,本已走到方口的她又摸著牆壁,四處查看房門。 一輩子堅強無比的奶奶,大概沒想過自己已經算是高齡老人了,依舊如此操心這個家人以及鄉里睦鄰。我知道自己的堅強也是從血液中流出來的,不見得就是那兩本書的效力。只是,就算我回得多勤快,每年能回家幾次? 在這個時代,我畢竟已得到了太多,當然,也付出不少。人生也只能如此,別無它計。

Friday, January 27th, 2012

子曰:予欲無言。我正相反,但無話可説。

再見二丁目

Wednesday, January 18th, 2012

—–歲月長,衣裳薄。   晚上看了張洪年老師的憶人散文,禁不住的感動: http://wenhuarenjian.blogspot.com/search/label/%E5%BC%B5%E6%B4%AA%E5%B9%B4 古人講,情深不壽,思之豈止惆悵,直是悲從中來。文字如斯,生活依舊。而那些已經遠離我們生命的人,在冥冥不可知的世界,是否依然日復一日地辛勞?或者望著我們?而在每日的歡笑或者忙碌裏,能有幾個時刻,讓我擡起頭,望著天空;或者想起所有的音容笑貌與場景。死生亦大,故只能在記憶中緬懷罷了。

窗外雨潺潺

Sunday, January 15th, 2012

其實雨是鋪天蓋地的,天氣預報將之形容為“大雨”。被圖書館拒絕的我,坐在食堂倒也不錯。在這樣天地蒼涼的周末上午,看著一堆人用餐,小謝的歌竟然很合拍。只是,怎樣走到圖書館去呢? 被困的我,突然想起梁遇春的《途中》(不是郁達夫的《一個人在途中》)。講的是每日裏上班的路途,來來回囘的風景。用風景或許有點誤導,以爲那必是好一個所在。但其實也只有車來車往,人群洶湧。三十年代的上海,想必與今日香港的旺角差不多,我大概還想得見南京路上的電車與鋪展在空中的電線;叮叮叮,必然如今日港島中擁擠的馬路上紅綠燈的叫聲,持續不懈地煩擾著我們的生活。但又何嘗不是一種風景?梁遇春說得對,至少它提供給你足夠的時間去面對它們,發呆或者沉湎或者思索,而非似匆匆的外地旅程,抱著萬分的期待,卻未留給自己時間。 奇怪的是,梁遇春的筆調卻透露出如此擺脫不去的抑鬱,全然沒有年輕時的瀟灑。大概,每日裏的這些所謂的風景,只不過加重了日常繁瑣的工作與生活給他帶來的人士漂泊之感吧。天地者,萬物之逆旅,光陰者,百代之過客。同樣是將人生當成旅行,李白的口氣卻如此豪邁、縱橫恣意。 也可以是平靜無比的見山是山、見水為水地欣賞態度,如高僧大德。至於今人如我們,或許就只能如阿蘭·德·波頓筆下所描述的,帶著求知、或者自娛的心態,去看待日常生活與世界,將在房間裏繞三圈,當成是環游世界八萬里。未嘗不是別有特色的“擔水砍柴,無非妙道。” 窗外不雨了,可以出發去圖書館,另一種旅遊。感謝我有一個好室友,讓我有了許多舒心;還感謝我尚有個糟糕的室友,讓我不至於每日裏耽迷在床上。

冬日傍晚的奇思怪想

Wednesday, January 4th, 2012

似乎是wordsworth說的,詩是情感的沉澱。我沉澱不來,所以沒有詩。這篇題目雖名為傍晚,實質上,當彼之時,雖然很想敲打鍵盤,卻沒有電腦在手。正常情況下,這篇文章該流產了,何況我現在卻也沒啥要說。 下午在錢穆圖書館,捧了一本書,討論明朝貞節烈女的演變(我的題目聽起來總是如此讓人望而生畏,索然無趣)。寫得挺好的,我竟然沒有如以往般被圖書館的空氣熏倒在桌子上,或者也許是因爲早上喝了咖啡。貞烈的行爲,或者所有的道德教化故事,講到根本,總是要通過許諾回報來消散所有的慘烈。這種許諾或者是利,但更多是名—-來自他人的讚賞、不朽的可能、或者自我贊許的道德圓滿。總而言之,這是被一講再講的人生意義的實現。 我相信那樣真誠的道德信念與道德實踐,不管其手段多麽慘烈,也不管其最終評價為何,都無礙於其真誠。 可是,我也難忘自己每次讀貞烈傳的毛骨悚然—-對不起,不是尊敬。每個故事可能是2行或者3行,幸運的得到文人的書寫,於是可能佔到一兩頁紙,一行一行地看過去,無窮無盡;一頁一頁地翻過去,重復又重復的故事。修縣誌的人抱怨什麽?抱怨太多貞婦列女了,以至於他不知道該怎樣記載?不記載,辜負了她們的苦行;都記載吧,又害怕連篇累牘、千文一意讓讀者昏然欲睡。今天看到數字了,明朝就有27141–而這只是根據今日所見到的文獻統計而出的數字,想想這個數字排列出來的隊伍,可以站滿多少個百萬大道—–能不毛骨悚然嗎?可修縣誌者依然擔心有人看了她們的故事會想睡覺。 這種顧慮實在是太有自知之明。依然是文字書寫的悖論。 在所有(中國傳統的)道德行爲中,最大的誘惑該是不朽吧。可是,三不朽中,到最後,都只能寄望文字流傳了。牌坊、碑文、墓誌銘、行狀、傳記,無論是官方、士人、民間,到最終,你還是只能訴諸文字。可是,就算被記載,這能保證什麽?宇文所安說得好,當我們追憶古人的時候,同時也期望(通過參與追憶前人而)被後人追憶。繼續下去,我們大家都知道,沒有人記得昨天,其實就等於沒有明天會記得今天。拼了命地擠進了歷史書後,並不能保證這些書籍能夠免於塵埃覆蓋:每次借書,我最喜歡看的就是借閲記錄,並為它們嘆息。 然後我就只能對著窗外的一片海(或許就是吐露港?),一條公路(北上的大埔公路?)發呆。冬日的下午,陰沉得很,山頂的圖書館,又是假日,世界當然寧靜。這樣的下午本來就是用來胡思亂想的,冬天以它的肅清讓你清醒,陰鬱的天空,以它的肅穆讓你平靜。然後我就開始學以致用了。 我在想,這些女子們(當然也包括男子們)那樣真誠追逐過的人生意義,就這樣被輕輕地一筆被抹殺了,或者被變成學術問題了,這是件該多麽讓人惶恐的事情—-我是說,如果你考慮到他們的真誠。所有的行爲變成了荒誕的或者愚昧的展示(比如割股、或者挖心肝當葯引),所有的意義都只是被建構。那麽我們如何確保我們當下的每一個追求都不至於成爲荒誕或者愚昧? 我知道這是現代哲學的終極困難,哦,也許是現代人類的終極困難。但是,有點點奇怪的是,現在的我對此竟然沒有想象中的惶恐了。我只是望著公路上的車流發呆:那奔馳的貨車存在於這個世界做什麽?這不管,可是裏面總有個司機,大概他在努力地為孩子賺學費,晚上回家該是他奔波的期待吧。 最後,我的發呆就以凝視圖書館下面迎風亂舞的野草們結束了:它們互相推搡著,互摑嘴巴—真的,像極了,我第一次發現我這麽有想象力。 哦,我終于,趕上11:30分,真長。朱自清說:是誰把你從我的指縫中偷走啊?我也想知道。    

在Setting里设置这个